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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
累的脱力，欧阳克躺在软塌上，一阵放空后，准备好好理一理头绪，这接下来的路往哪里走！

以前的他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，中原一行，屡屡受挫，尤其是输在那个傻小子手下，真叫人憋屈，叔叔不说，他也是要收收心的，回去好好练功。只看慕容复的轻功便是不俗，叔叔的蛤蟆功不能不练了，否则媳妇都压不住。

姑苏慕容世家，太湖之上，百年后有的却是陆家的归云庄，那可不成。而他家的白驼山庄，远在西域，如今应属那西夏境内，自叔叔华山论剑之后在中原才有了更多威名，百年前说不定还查无此山，等他好了，先回去看看老祖宗们，再往后，欧阳克累了，想不了那么远。

这一觉又是半日过去了，欧阳克以为自己的伤不至于如此，几分蹊跷。起身下床，外面好似下起了急雨，穿林打叶声，心随境转，也觉美妙。欧阳克并不爱读书，他无须考取功名，但那可以哄母亲开心，也能哄女孩子开心，为了博卿一笑，他也下过些功夫，还写得一手好字。但叔叔对此颇为不屑，叔叔眼里只有武功，不过母亲在时，叔叔从不迫他练硬功，倒有一个肆意放纵的年少时光。蓦地，竟被这雨勾起了感怀之情，欧阳克也觉有些恍惚了。时光不可倒流，回不去的，如果能，他绝不再踏足中土，好好读书练功，娇妻美妾在怀，做个富贵闲人。

自我唾弃，他实在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，叔叔执念于天下第一，他呢，好似热衷做个花蝴蝶穿梭于百花丛中，是风流浪子还是下流坯子，有什么关系，他不在乎，他就是喜欢软玉温香，醉卧美人膝。

有些想念小美人了，人都许出去了，还没尝到甜头，应是头一回，实在心痒难搔。

欧阳克转身，吓了一跳，人是何时来的，他竟丝毫不觉，也忘记了附庸风雅，吟一句心有灵犀。

“吓到你了。”

“你长得又不吓人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似有狐疑，美人竟不自知，更添了几分可爱，欧阳克走近，做认真状，上下细看，“你不是汉人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欧阳克也不是，母亲是汉人，父亲却不是，虽然他没见过父亲，也没问过这种蠢问题，但叔叔高鼻深目，须发棕黄，当然不是汉人。来到中土，下了江南，叫这些走在烟雨中如诗如画，弱柳扶风的小女子给勾的魂都没了。如今，却是有了几分清明，母亲也说这般吴侬软语。

“真好听。”欧阳克喜欢听，很亲切，想再听人用这腔调叫他一声克儿。

慕容复犹豫了一下，如他所愿，“克儿……”

不觉迷了眼，眼前人好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，芳香扑面，叫他忍不住，想要一亲芳泽。

忽地，一物横在眼前，叫他一下子清醒了，是雕花红木的食盒。

“饿了吧！”

他又不是饭桶，收回心思，笑道，“原来是美味佳酿的香气。”

“看来是合了口味。”

回屋，打开食盒，合不合口味暂且不论，卖相确实极佳，也就是女孩子喜爱这些精致的东西。欧阳克先为自己斟了杯酒，饮罢，唇齿留香，顺口吟了一句，“花魂酿就桃花酒，君识花香皆有缘。”

慕容复也跟着清浊了一小口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雅致，欧阳克只觉得心中一荡，意马心猿而起，命犯桃花劫，过不去了。

“你还有伤，只许饮一杯。”

“全听你的。”

这酒虽香，于他却是淡如水，也无甚好贪杯的，酒哪比得上人？欧阳克撑着脸，眯眼看人，好不陶醉。

不知是小美人脸皮太薄，还是当真不胜酒力，没一会儿，白皙的肌肤上就染了烟霞之色，人比桃花艳。欧阳克从不知自己定力竟也可这般好，直到人又走了，他才自行安抚了小兄弟，再记上一笔，日后好清账。

看起来是个忙人，欧阳克也不好多问，毕竟相处日短，既然主人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自由，于是，决定到园林中走一走，吸吸这百年前的风，看看日头有何不同。

转了一会儿，欧阳克又回到原点，又是暗含了五行八卦，既然出不去，索性掏出了桃花岛总图来看，万一有用呢？可惜，脑子不配合他，实在看不下去，不如回头让慕容复给他讲讲来得容易。等以后寻着先祖了，把他们这套先搞到白驼山去，叫叔叔在功夫之外也杀杀黄老邪的威风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。

在被找到之前，他还能做点什么，辣手摧花几枝，看到花丛中的小东西，来了兴致，试试这里的小龙听不听话。

见人终于找来了，欧阳克遣散了蛇群，只留了一条极小的白蛇缠在手上把玩。这一幕，显然惊到了站在树上观望的慕容复。

“下来吧，都走了。”欧阳克笑嘻嘻地招手，手腕上的小蛇也很乖觉。

慕容复皱了皱眉，翻身而下，“听闻西域有御蛇之术，今日见识了。”

“你要学吗，我教你。”欧阳克故意摊开手，小白蛇从手腕游到他掌心，向慕容复探头吐信，在他看来极有眼色，只不知在慕容复看来又是什么光景了。虽有戏弄之心，也十分真诚，他若要学，他自然肯倾囊相授的。

“不必了。”果然，脚下未动，身子不觉向后撤了少许，面色不佳。既如此，欧阳克体贴的很，弯腰放了小白蛇，免得小美人不敢与他亲近。

慕容复原是循着哨声和蛇群异动寻来的，交给他一物，是传递信号用的，说这园中有些机关，日后与他细细讲来。此事急不得，当务之急是欧阳克需要洗个澡，这些小龙乖巧可爱，却多是涉水而来，惹得他也一身的腥气。

露天沐浴，是不可能了，万一再给谁撞见，又要对他负责，惹得一身骚。欧阳克自诩风流多情，却不是来者不拒，谁都行的，就说现在，若是黄妹子穆姑娘站跟前，他也挑食不想再吃了。

一前一后，一个自顾认真着说，一个漫不经意地听。欧阳克素来记性极佳，慕容复先前与他说的却忘了大半，心思都在人身上。慕容复当时提剑而来，落地定住身形，手上已无剑，还觉几分诧异。这会，欧阳克眼馋那淡蓝色轻纱下若隐若现的盈盈一握楚宫腰，绕到前面再一细瞧，原是用的软剑，即刻断了一时妄念。

又绕了不多时，清风送香，不远处满树的玉兰开得正盛。风过，花瓣飘飘洒洒，欧阳克停下来，也迷了眼，又入了梦。

此刻，欧阳克全身没入温泉中，犹在梦中，梦里的人，立如芝兰玉树，笑如朗月入怀，怎叫他不心动。这会子，他又觉得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值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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